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开锁公司的人堵在路上,说如果9点还不能到达,那就只能明天来了,他9点要去医院守候待产的老婆。对面男子正在收拾门口的杂物,听见了我的电话内容,开玩笑地问我是不是决定“自杀”之前,把公寓钥匙抛河里了?他把最后一摞书籍搬回去后,又出来,问我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他的口气那么亲切温柔,像一个可以依赖的大哥哥。每一次与他的眼睛对视,我的心就莫名地慌乱一下,莫名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他像一头豹子一样,自我身边轻巧掠过,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眨眼之间,他又出来了,已经穿好衣服,墨色的休闲T恤,墨色休闲裤子。再次经过我身边来,他停了下来说,挑了挑簇黑的眉毛,认真地对我说:“现在自杀可真是找罪受阿,水很凉呀,要是实在想不开,也最好等到夏天再来吧。”
在我迷茫地看他时,他又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问我:“嗯,现在还想自杀吗?”我像是被他的话催眠了,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不了,我不自杀了。”他笑了,在我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嗯,这才是听话的好姑娘。”说完他转身离去,留我站在原地傻傻地一个人发呆。半晌,我终于缓过神来,无奈地笑了,想必他把我当成一个要跳河自杀的女人吧,我的样子真的那么衰?我俯下头,以水为镜,仔细地照了照。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眼睛更是布满红血丝,一副绝望憔悴的神情。难怪他以为我要自杀。
我不由得叹一口气,这几天的行程,真是一场沮丧之旅。半个月前,我来广西的一个城市出差时,本来预计的时间是3个星期,但与合作公司的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
只用10天就完成了交易。打电话回公司,正赶上上司心情大好,爽快地让我用剩下的时间在广西转一转,我便参加了一个去桂林的旅行团。行程从一开始就不顺,大巴出发不到一个小时,便抛锚在半路,导游从附近城镇招来修理工,修好了,到达目的地,新的麻烦又来了。他给我的茶里加了一大块透明的冰糖,笑着说让我感受一下生活的甜蜜,中和一下我心里的苦水,免得我再想不开。看来他依然把我当成彷徨无助、随时打算自杀的女子。嗯,也好,脆弱的女人是需要男人保护的,我很愿意他把我看成可怜巴巴、无家可回的流浪猫。
我喝茶的时候,他在厨房用面包和鸡蛋火腿做了一个三文治,让我吃完就在他的卧室借宿一晚,他在书房打地铺。这么体贴善良的一个好男人,我还能说什么呢?从漓江支流边上的那个黄昏开始,我也许就中了他的魔,他对我笑一下,我就觉得空气都要开花了。他的被子散发出浓厚的男人味道,我把被角蒙在脸上,用力地嗅了嗅属于他的气息,像是把脸贴在晒在太阳下的棉被上,还有柑橘味的剃须水味道。睡梦中,又回到遇见他的那条河边,我在水中畅快游着,他就在我身边,像一条鱼,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忽地跃起。我用手掌击起浪花,拍在他的身上,他飞速地游过来,将我搂在他的怀里。我枕着他的手臂,浮在水面上,任凭着水浪将我托起又沉下。灿烂的阳光洒下来,将他的身体涂成金褐色,像一块诱人的巧克力,想咬一口的渴望又从心里升腾起来,此时近在嘴边,我不再犹豫,轻轻地咬了一口,满嘴都是鱼草的水腥味道。他的皮肤很有弹性,像筋道的弹力拉面,一松口,立刻恢复原状。他扭头看我,可能奇怪我为什么咬他。我说:“尝尝活鱼的味道。” 他欢快地大笑起来,笑声渐次渐远……
我醒了,身边的台灯依然亮着,我的嘴正紧紧地咬着被角。半夜我去洗手间,他的洗手间里有个装脏衣服的大竹筐,里面满满的。我忽然很想洗他那筐脏衣服,一半是为了感激他对我的关心。还有就是,洗他的衣服,是不是也算跟他的一种亲昵接触的方式?我悄悄地把大竹筐从洗手间搬到放着洗衣机的厨房,小心翼翼地放水,怕惊醒他,用厚厚的餐桌布盖住洗衣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