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沿革
“处州十县九无城,唯有青田半条城。”古城址位于鹤城镇西南沿江北岸一带,存有一段983米长的城墙,高7至10米不等,均系花岗岩筑造,是青田县文物保护单位。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为防御倭寇,知县李楷、县丞熊婴主持率民兴造。城三面依山,南以瓯江为池。明嘉靖至清末经五次整修,有城垛724个,炮台4座,城门9座。乾隆四十年(1775年)迭次修整。民国2年(1913年)在大埠头之西又辟水门,名登瀛门。
龙津、丹山、赵山、锦屏山城门及城墙于20世纪50年代被拆毁。民国21年建造丽青温公路时,龙津、锦屏两城门被拆。1949年后,东西北三面城墙陆续拆除,移作他处建房之用,现仅留赵山门一段数十米和临江一段城墙。1987年6月县人民政府公布其为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5年5月,县人民政府行公文划定东至行春门,西至新码道为古城墙保护区和建设控制地带。现存西南临江,自东而西的行春、石柱埠、清溪、中坊埠、大埠头、登瀛六个水门。
历史作用
古城墙,是青田最大的古建筑。四百多年来,它发挥了自身御寇防洪的独特作用。远在建县时,县城四周就有相当的屏障。特别是南邻瓯江,不时遇有洪水,故早有设施。同时为便利水运和居民生活,逐渐兴造码道和堤坝,登瀛门内墙幸存元至辛年(1341年)的刻石,可资作证。以屏障作为基础,给后来兴造大规模的城池创造了有利条件。鹤城古城墙是我县最大的古代建筑物,是一座集御寇、防洪为一体的建筑设施,佐证了鹤城镇是我县政治、经济、文化首地的重要性。
民间传说
相传唐代年期,这里是个山村小集市,人烟稀少,景状冷落。瓯江流经此地,沙泥淤积,形成一个个沙岛。每逢秋夏之交,山洪爆发,一泻千里。
那一年科甲出身的朱匡当上了青田县令。自他为官,一不坐轿,二不骑马,却扮成占卜先生,手摇小算盘,肩备八卦袋,穿村串户,察访明情,所到之处,听到流传这么一首民谣:“青田怕水淹,田园成沙堆,盗贼无端起,百姓活受罪。”他听后心理十分同情民间疾苦。上奏本请求拨款,开粮仓,不等皇帝降旨,就发动了上万名民工,先浚江,后造城。
瓯江水浅,一经挖沙疏通,江脉加宽加深了,江水流畅了,可筑城却难了,造了三次,塌了三次。有一天,朱匡在院子里寻思良策时,忽见白鹤飞来,有意要当向导。于是忙命衙役跟着白鹤跑。那天刚好雨过天晴,泥土上一个个马蹄印正好可以做现成的城址定位标记,城基就这样固定下来了。
朱匡按照白鹤指定的城址路线,率领民工昼夜轮换施工,用了一年零九十九天时间,筑城了一座鹤城城池。南邻临江,北城依山旁筑,蜿蜒而行,筑成的城墙,不论山洪爆发抑或狂风骤雨,却稳如泰山,固若金城。
古城拾遗
临近古城墙,就仿佛走入了青田的历史。只是,城门早不知去向,可以出入自由。不像从前,这些埠头是防守的重要关口,必须经过衙役的盘查,方可过之。而成群结队的蚱蜢船停泊在各水门埠道的景象,也只是历史中繁华似锦的鹤城埠头社会生活场景,到如今也都显得沉默而寂静,很少有人会踩踏着花岗石阶梯走入城门,追忆往昔岁月。
临江路紧挨着城墙的街道早已改为宽敞的水泥路,只有路边一些高矮不一的古老民房建筑还能让人们感受到岁月的痕迹。据附近居民老者说,原来这一带的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后来改建了好几次,路面比原先高了四五米,泥巴路成了水泥路,随之大堤(城墙)也加高了两三米(注:附近一带的老居民普遍认为现今的城墙只剩下太鹤山“四架坛”后半条城,临江路一带的均是防洪堤)。
循着临江西路,从清溪门至新码道,仍还能寻到古朴的民俗淳风。居住在这一带的人似乎与世无争,还住着老式矮房。虽然一些老屋的外围进行了修整,但屋内的建筑格局还是没变,走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堂内虽摆着煤气灶、冰箱一些现代化的家用物件,但也仍遗留着烧柴火的老式灶台。清晨,在这里你还能看到一些居民出来洗刷马桶的情景,让人怀疑是不是回到了过去的年代?有的居民屋前挂着古玩、古画的招牌显得与众不同,散发着文人雅士的气息,这些字画店铺既为了赚钱,也为了保留一分对过去时光的记忆。
走入清溪门,地面隐隐约约显现的鹅卵石让人嗅到了沧桑的气息。门口“清溪门”三个石刻字经历了岁月蹉跎,看尽了兴衰往昔。城“门”早已不知去向,偶尔来了个把附近的居民坐在石板条上,迎着瓯江的习习凉风侃大山。附近工地上隆隆的机器声,让古老的城门增添了数不尽的热闹。从清溪门至中坊埠,大约步行2分钟,踩着花岗石阶梯缓缓而下,稍往下些,就能嗅到江风的凉爽味道。蓦然抬首,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郁郁葱葱的翠绿,野草蔓藤顽强的攀着古城壁生存着。踏入城门,静得只有脚步声,幽暗的城门似乎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历史。在此伫立凝神,便仿佛回到了过去的那个年代:倭寇来犯,江涛汹涌,衙役们急忙关上城门,日夜不寐的守护着城里的安宁。
据居住于附近的老人们所说,清溪门城楼西面城角处曾建有“七.七”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只是此碑于50年代被拆。
这又是一段令人热血沸腾的历史——自日本侵略军侵华以来,全国抗日救国浪潮日益高涨,青田热血男儿也纷纷奔赴前线奋勇杀敌。据查,曾在全国各地抗日战争中牺牲的青田籍将士有33人,在保乡卫士战斗中伤亡445人。青田民众为纪念这些因保国抗日而死难的烈士,于民国27年(1938年)为他们立碑,以供后世瞻仰。
据老人们讲述,此碑碑基系花岗岩条石砌筑,上设须弥座,碑体为青石镌刻,制成三角形,通高约10米,三面镌刻“七.七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11个楷书大字。须弥座三面嵌刻以定邦县长撰写的碑记。纪念碑形似一把直冲云霄的利剑,寄托了青田人民对抗战阵亡将士的深刻缅怀之情,同时也表达了青田人民坚强的爱国意志。
从中坊埠至西不远,矗立着“界牌”,立碑时间为1996年7月,规定“界碑”的上游为二级保护区,下游为河保护区。再走几步就到了大埠头,这个在过往维系着青田人民与外界交流通商的重要通津码头,如今就像被世人遗忘的“老人”,落寞看着大埠头市场的熙熙攘攘。新码头离大埠头约200米左右,存有元至辛年(1341)的刻石。再往西,城墙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被拆除,还建起了房屋,供居住和商业买卖之用。随着经济的发展,已经难以找寻完整的城墙了。如今,仅留着赵山门一段数十米和临江一段983米的城墙,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记忆
讲述人:徐碎童
年龄:73岁
住址:临江西路
自我的曾祖父那代起(即民国元年的时候),我们家就生活在古城墙这一带了。那年洪水刚过,大部分房屋被洪水冲垮了,连我现在居住的这间民房,也只剩下3间房屋,只有古城墙依然矗立着。听我的爷爷说,要不是这座墙,恐怕我们的房屋一间也不剩了。姑丈为了逃生爬到了屋顶,结果还是被洪水冲到了乐清,没能逃过此劫。是这堵城墙救了我们全家呀!
我7岁的时候就去城中小学(现人民小学)上学堂了。夏天,每天傍晚放学回来,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去中坊埠游泳捉泥鳅了。那时的瓯江水很清澈,没有沙滩,居住在这带的人喜欢到大埠头洗衣服。等稍晚些,人们喜欢聚集城门口讲讲从前的故事,聊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个年龄的我喜欢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听他们老一辈的人讲妖魔鬼怪的故事。
那个年代的县城很荒凉,朝对面望去,是一片茂盛的水竹,后山的老虎经常下山到大街的菜园里晒太阳,懒洋洋地睡上舒服的一觉。龙津路一带长满了果树和水竹,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嘎嘎噶”的鸣叫声,叫得人心沁凉沁凉的。
记得有一次,温州文成的一个挑水人(注:古时家家户户没有自来水,那时的瓯江水甘甜清澈,人们喜欢到瓯江上挑水喝。于是专门出现了以挑水卖给富裕人家为生的“挑水人”。)在大街菜园里看见正在酣睡的老虎,想把它抓住。没想到受了美梦惊扰的老虎突然发威,伸出锋利的爪子将挑水人的眼珠子挖掉了。幸好闻讯赶来的人将老虎打死了,否则那挑水人的命就葬送在老虎的手上了。
所以,在那个年代,天刚黑我们就不敢踏出家门,耳畔还有大人的告诫——晚上千万别出去疯,小心孤魂野鬼将你抓去当替死鬼(老一辈的人的传言,瓯江上的很多水鬼,看到汽车就怕,形状像母鸡,缩成一团,一到晚上就开始鬼哭狼嚎的)。听得多了,在我们小孩子的心里有了阴影,甚至连水鬼的模样也能想象得出来。
那时人丁不旺,阴气重,阳气不足。走出家门,遇不到几个人。早年的冬天很冷,一下雪,屋檐上的雪花就结成了冰柱子。我们几个小伙伴会把冰柱掰下来,当成冰棍吃。飘着满天雪花的大冷天,偶尔看到埠头上几个洗菜洗衣服的人,冻得通红通红的。城墙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没有了往昔的嬉笑,显得有些落寞。
冗长的冬天过去后,寂静的城墙热闹了许多,又有了孩子们在埠头玩水的身影,人们蜂拥而至,在大埠头边干活边聊天。东家长西家短地天南地北聊着,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不上课的时候,我喜欢坐在大埠头码头的鹅卵石上,呆呆地看着勤劳的母亲忙碌的身影。
可惜好景不长,我9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挑起了照顾弟妹的重担,干起了撑船的活。都说撑船的生活就像那船,两头尖尖吃饱个肚。俗话说得恰到好处,那时生活很困苦,吃的都是番薯干,一年到头吃不上白米饭,更别提大鱼大肉了,只能靠着摆渡挣些钱养家糊口。
穷苦年代的老鼠却长得膘肥,还很嚣张,经常站在古城角“唧唧吱吱”叫个不停,叫得人很心烦。晚上还潜入居民的内房,舔舔熟睡人的脸,咬咬脚趾,“掀开”灶台的锅盖,“吱巴吱巴”的,将咱好不容易省下来的番薯干舔得一干二净,我气不打一处来,闷头闷脑的只能蹲在埠头,望着江风叹气。虽然日子苦些,但还是要过下去的。
熬到了人民公社化运动,大家集体参加劳动挣公分,每月分到每户的粮食不够吃,只能将南瓜藏在热水瓶里偷偷摸摸地烧起来吃。想起那个年代的乌龙事,总忍不住心头发酸。
自改革开放之后,青田过境公路造起来了,跨江大桥也一座座出现在了瓯江上,埠头上过渡的人们渐渐少了,汽车代替了渡船,古城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埠头也渐渐变得冷清。县城内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原来的民房换成了洋房,接着高楼大厦林立,水南一带的水竹渐渐被人砍去了,替之的是高矮不一的民房,后来陆续出现了高楼。古城墙现在只剩下6个城“门”了,很少有人像从前那样,聚集在城“门”纳凉了。瓯江上渐渐出现了沙滩,水也变得浑浊不清了,家家户户装上自来水后,几乎没人再去埠头洗唰了。但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住不惯洋房,还是喜欢住在这种低矮的民房里,大家坐在空旷的屋前,聊聊从前的陈年旧事,日子过得倒也惬意。毕竟在这古城墙的“身边”生活了一辈子,谁会舍得离开“他”呢!